第31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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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李猊:……
  韦练见他并未像自己原先预料的那样露出夸赞或是惊讶的表情,反倒眼里有种失望,就垂下头:“怎么,我猜得不对吗,还是你也猜到了。”
  李猊看着地上月光中她的剪影,过了会,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,又笑了两声。
  “唔,如此想来,倒也合理。”
  “那么,大人应当将回鹘公主所在的宅院彻查一番,如若发现回鹘公主称病不出的原因乃是她根本就已经失踪,那么我的猜测便大略是对的。”她从怀中抽出麻纸递给他:“这是我描下来的石室内部图样,与那买地券碑文上所刻之文字,可与无畏法师怀中《药师经》上所写之诗的笔迹作比对,便可知道,石室内原本关着的人真实身份究竟是何人。”
  李猊伸手,从她手里接过麻纸,指尖相触时,她像被火烫了似地迅速收回。他眼神又暗了些许,但不动声色。韦练不自然地挽了挽掉下的碎发,偏过脸去。
  “那么,在下走了。宣王殿下还在等着。”
  她觉得自己这么说话分外别扭,说完就后悔,转身往门外走。在手摸到门闩时,李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
  “殿下他…毕竟是个男子。”他声音低沉喑哑。
  “你万事小心。若有不对,立即喊人,我就在门外。”
  韦练喉头一紧,不知怎么回答,只推门走了出去。深夜、月色流淌在波斯胡寺地面上,把彩石镶嵌的壁画照得分外神秘、狮子狰狞,天女妖娆。韦练一步步朝亮着光的茶室走去,灯烛照着茶室里端坐的人影,侧脸山清水秀。韦练当下就起了兴致,连步伐都轻快许多。
  而在她背后、李猊站在阴影处看她欢快走进茶室的背影,握着鄣刀的手不由握紧。
  第33章 ☆、药师咒17
  韦练推开纸扇门,茶室狭小,仅容两人相对而坐。火炉里茶汤滚沸,而传闻中的宜王正背对着她,坐在茶席的另一头。他面前的墙上挂着幅字,墨气淋漓,不知写的什么,但一看就知道写的人功底非凡。
  她刚看了眼那字,脚步就像被粘在地上,握紧了拳又松开。那是秦延年的草书,结体潇洒、张扬恣肆,盛唐气象。两尺高的卷轴,只有两个字:“尽欢。”
  人生得意须尽欢。
  这是那个总喝到酩酊大醉躺在街上等她来扛的老头子最爱背的诗。但她的人生还没等到春风得意时,就要因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王侯贵胄而就此葬送。秦延年知道
  自己徒儿死得如此憋屈该如何想?如今的长安没有游侠,她充其量不过是被逼到死地的野狗,但野狗也有自己的道。
  若拦了她的道,就算是未来的天子,她也要铲除。
  韦练暗中握住腰带里藏的软刀,等那个背对她的身影说出责难和问罪的话。如若这皇子要将罪过算在御史台或是李猊那个愚笨上司的头上,她不介意今夜效仿聂政韩傀参见《史记刺客列传》,以血为谏,好让对方收回成命。
  正在胡思乱想间,茶壶被从火炉上拿起,端坐的男人声音清越、如玉石相撞,有泠泠美声。
  “韦公子。”
  她反应了一会,才知道这是在叫她。在御史台她与康六都是没有实衔的狱卒,其余人大多是从镇守京畿的军中调来,有些是随军多年擅长混日子的参军或是书吏,有些则干脆是世家大族塞进来熬资历的纯废物。会画尸形图的就她一个,俸禄却写不进官账,还得从李猊的俸禄里扣。兴许,是看她长得尚且白净又姓韦,这位宜王就以为她当真是什么京兆韦氏房的公子。
  韦练有点想笑,但忍住了。她是来谈判的:谈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值几两钱。于是在男人身后站定,恭恭敬敬行了个礼。
  “在下韦练,见过宜王殿下。”
  啪嗒。
  玉杯放在茶桌上,发出清脆声响。男人掸了掸衣服,声音懒散,却是旁人学不来的气度。韦练知道,那是千万草民的死、无穷无尽奢靡之物的消亡换来的闲散与落拓。
  “不必拘礼。本王排行第六,你亦可唤我六郎。”
  韦练又将头低下去。
  “不敢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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