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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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不疼。”宿煜平静地望着他。
  祁曜点头,沉默了许久,“为什么?”他眉头蹙得很紧,声音里都带着难过的颤音,“我想知道,为什么…”
  因为这是缓解痛苦成本最低、也最有效的方式。当然,宿煜不能这么对他说。
  他在祁曜审视的目光下备受煎熬,过了好半天,才说道:“压力大,有时候,确实会有点儿想不开吧。”他不忘安慰对方,故作轻松地一笑,“不过都是轻伤,我一直都有分寸的。”
  “分、寸?”
  祁曜心痛得难以呼吸,眼底带着悲伤的愠怒,他语气凌厉了几分,“宿煜,你有没有看过你的手腕,有没有数过你划了自己多少刀?医生说,你再这么下去,这只手就要保不住了!”
  “别说打《浩劫》,你到时候就是想抬都抬不起来了!”
  宿煜神情微微一滞,哑然失笑。
  抑郁症病人的桎梏,本来就形同虚设,他们只是被自己的心困住了,才觉得寸步难移。而围观的人,却只会觉得他们不可理喻,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,庸人自扰,矫糅做作。
  那时的祁曜,压根不知道该如何与宿煜有效地沟通交流。他看似急切真挚的关心,听到宿煜的耳朵里,全都变成了指责,无异于是在伤口上反反复复地拉刀子和撒盐,陡然之间将宿煜的焦虑放大数倍。
  宿煜苍白着一张脸,轻叹一声,“保不住,就保不住了吧,我以后,也不想打什么游戏了。”
  不想了,什么都不惦记了。
  反正干什么都没劲儿,如今的他,好像真的没有任何想做的事了。训练赛输得一塌糊涂,把他最后一丝念想和行动力也给磨没了,他甚至不愿意想那背后的蹊跷,反正都挺累的。
  宿煜转念又一想,如果不是他,祁曜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下了吧,明天一早起来,会精神饱满地去健身跑步,训练直播,一整天都身心愉悦。
 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守在病床边非要问出个答案,期期艾艾地问他,“你的病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  宿煜忽然感觉自己成为了莫大的拖累,他沮丧地将手收回被子里,不忍去看祁曜那副悲恸的样子,视线转到一边,“很早了。”
  “有多早?”
  “遇到你之前。”
  “可是,那时候的你…”
  “祁曜。”宿煜闭了闭眼,打断他的话,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乞求,“别再让我难受了,行吗。”
  他抬起埋着留置针的那只手,缓缓压上心口,忍着愈发尖锐的心悸,有气无力地轻喘,在安静的病房里,一声一声,都落得无比清晰。
  祁曜静静地盯着他,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异常,回想起宿煜第一次亲吻他后怅然若失的表情,好像此刻也大多有了答案。
  他竭尽所能地将内心掀起的惊涛飓浪压下去,“好,没关系。”
  “你不想说,没关系的。”祁曜轻轻地握住宿煜的手腕,将他按在胸前的那只手慢慢地挪下来,用自己的手取而代之,隔着病号服,轻着力道揉在他的心口,“我以后,都再也不问了。”
  宿煜的眼睫一颤,看着祁曜讨好般地往他跟前凑,将极为诚恳的一张脸挤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,软着声音带着哄的意味,“但是,你不能伤害自己,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,想找人说,随时都可以找我。”
  那是祁曜第一次给宿煜承诺,19岁的莽撞少年,湿着眼眶,清澈的眼底带着坚定的光,一字一句,“我会一直在这儿,不管你过去怎么样,将来又如何,我都永远、永远不会放弃你。”
  永远,不会放弃你。
  他的声音像是震耳发聩的雷声,碾过耳道,填满空白的大脑,宿煜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。他没去看祁曜炙热的眼神,只是看着前方,眼泪却像是拉开了闸门,止不住地汹涌而出。
  祁曜鼻头一酸,他赶紧伸手关了床头的灯,光线暗下去的刹那,他倾过身抱住宿煜,抽噎着吸了吸鼻子,将眼泪蹭在对方的肩头,“会好的,哥,会好的…”
  窗外夜色渐浓,华灯初上,呼啸的北风依旧凛冽,江海市冰冻三尺的寒冬,似乎也没那么冷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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