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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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梧桐已植,静待凤还。”
  笔锋遒劲,带着几分沉稳,却在“凤还”二字的收笔处,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。
  这既是对苏墨卿的承诺——她会在扬州筑牢根基,等她平安归来;也是向贵妃表明态度——沈家愿做那棵可靠的梧桐树,为 “凤凰” 遮风挡雨,忠心不二。
  信写罢,她唤来林震南,将信笺仔细折好,放入一个刻着莲花纹的木盒中:“即刻派人将此信送往京城,务必亲手交到苏姑娘手中,途中不可有任何闪失。”
  “是,沈少爷。”林震南接过木盒,小心收好。
  “还有一事。”沈如澜起身走到书架前,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清单,递了过去,“温世昌虽已下狱,但他在朝中经营多年,党羽定然不少,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报复。我要你加派人手,乔装成宫中杂役或侍卫,暗中保护苏姑娘的安全,每日将她的近况传回扬州。”
  林震南应下:“我明白了,这就去安排。”
  “另外,”沈如澜指着清单上的条目,语气郑重,“将这些物件以我的名义送入长春宫,亲自交给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。”
  林震南低头细看,只见清单上列着的并非价值连城的珍宝,而是些不显贵重却颇费心思的物件:扬州漆器厂特制的描金花鸟纹梳妆盒、通草花艺人耗费半月制成的牡丹盆景、还有一只从西洋商人手中高价购得的自鸣钟——钟身是黄铜打造,刻着精致的罗马花纹,钟摆晃动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,还能按时辰奏出不同的乐曲。
  “沈少爷,这些物件会不会太过寻常,不足以表达诚意?”林震南有些不解,以沈家的财力,即便送上奇珍异宝也不在话下。
  沈如澜却摇了摇头,目光深远:“贵妃身处深宫,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?送那些东西,反而显得刻意谄媚。这些扬州特产,带着江南的风土人情,既显心意,又不张扬。尤其是那架自鸣钟,听闻贵妃素来对西洋物件感兴趣,送这个正合她意。关键是要把握分寸,让她感受到沈家的诚意,又不至于让她觉得我们刻意攀附。”
  林震南心中叹服,沈少爷心思缜密,总能想得这般周全。
  就在沈如澜在扬州为苏墨卿的安危精心布局时,京中的苏墨卿也开始了相对安稳的宫中生活。
  有了贵妃的明确庇护,那些曾因金公公一党而对她冷眼相向的宫人,如今个个都换上了恭敬的神色。金嬷嬷因牵涉温世昌贪腐案,被贵妃下令杖责后打发去了浣衣局,往日里围着她转的几个宫女太监也都树倒猢狲散,再无人敢对苏墨卿说半句闲话。
  贵妃特意下旨,允许苏墨卿在完成各宫作画任务后,可在长春宫及御花园、颐和园等指定宫苑内自由走动,这在民间画师中,已是极大的恩宠。
  苏墨卿每日辰时起身,由桃儿伺候着梳洗更衣,用过简单的早膳后,便前往各宫为娘娘们作画。
  庆嫔偏爱工笔花鸟,容贵人喜欢山水小景,还有几位低位份的嫔妃,或是请她画全家福,或是求一幅寓意吉祥的《福禄寿喜图》,苏墨卿皆一一应下,画笔之下,或浓墨重彩,或清新淡雅,总能合了各位娘娘的心意。
  这日午后,秋阳正好,御花园内的菊花竞相开放,黄的、白的、粉的,开得如火如荼,香气沁人心脾。
  苏墨卿带着画板和笔墨,来到一处僻静的荷花池边写生。
  池中的荷花虽已谢了,只剩下残荷败叶,但在秋阳的映照下,却别有一番萧瑟之美。
  她正凝神勾勒残荷的轮廓,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压抑的哭声,断断续续,带着无尽的委屈。
  苏墨卿停下笔,心中微动。
  这御花园虽大,但此刻正是各宫主子歇晌的时辰,宫人也大多在各自岗位上忙碌,此处偏僻,怎会有人在此哭泣?她犹豫了片刻,还是循着哭声走了过去。
  绕过几座层叠垒砌、孔窍玲珑的太湖石,苏墨卿瞥见一个穿着青绿色素面宫装的纤弱身影,正背对着她,孤零零地趴在汉白玉石栏上。
  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,梳着宫女最常见的辫子头,即一根长辫垂在脑后,因品级低微,发间除了一支用以固定的素银扁方,再无半点装饰。
  她身形单薄,那身按制发放、略显宽大的宫装更衬得她楚楚可怜,此刻正肩膀微微耸动,对着池中游弋的金鲤低声啜泣,连有人走近都未曾察觉。
  “姑娘为何在此伤心?”苏墨卿放轻脚步,柔声问道,生怕惊扰了这水边的小雀。
  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,慌忙转过身来,一张尚未脱去稚气的脸上挂满泪痕,眼眶又红又肿。
  她认出眼前是近日在宫中作画的苏姑娘,急忙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,屈膝行了个礼,声音还带着哽咽的颤音:“苏姑娘,奴婢……奴婢惊扰您作画了,还请姑娘恕罪。”
  苏墨卿这才认出,这是常在长春宫外廊下伺候茶水的小宫女秀珠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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