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(1 / 2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  “邓伯山才干一般,也是靠资历熬到现在的,跟个墙头草似的没有什么主见,上峰怎么说,他就怎么办,做不得牵头办事的那个人,给他个户部郎中的位子已是抬举了……若他此后安于本分,待到致仕之年,也不是不能给个体面荣休。”
  燕景祁不置可否,却顺着元嘉的话又评点了两句。
  “……就如、项侍郎一般吗?”
  元嘉眉心微动,忽而道。
  “项方海?”
  燕景祁反应了一下,“我险些把他给忘了,今次的事情,也有他疏忽不当的原因在里头……不过这人也是聪明,一看情势不对,便借着给家中老母侍疾的由头告了假,还真被他避过了这场风头。”
  “项侍郎年纪也大了,哪还有精力耗在这些事上。”元嘉只一笑,“说到底还是韩通海公私不分,又打量着您近来心思不在他们上头,这才胆大包天,竟也敢拖延起您吩咐下来的事情了。六部各司其职,户部不办的事情,这工部也不能硬逼着他们去办哪。”
  “项方海是真的老了……”
  燕景祁搭在杯盖上的指尖一顿,跟着长叹了口气,“宁州水患那次,一开始也是处处受阻的,不少灾地还激起了民愤。项方海过去后,当着一众灾民的面,直接用先帝所赐的斩马剑杀了两个延误灾情的官员,这才挽回了民心,也才镇住了其他包藏祸心的人……当时何等的果决,如今是再看不见了。”
  元嘉是第一次听到这些,也才明白这人为何会深受光熹帝信任,此举此行,果然不负纯臣之名。又想起项方海家中的老母和夫人,便也对前者如今的选择了然于胸了。
  她道:“项家老夫人年逾九十,已是旁人想象不来的高寿了。项家夫人又为使项侍郎安心在外尽忠,多年来一直留在家中操持,对上侍奉公爹婆母,对下教养数名子女,无怨无悔。而项侍郎外放多年,又为皇命各地奔波,身上添了不少病疾,亦觉得亏欠家中良多,时有不安。后来虽调回了上京,可仗着自己体格尚健,仍是哪哪都去的,一直到宁州那次回来后,积劳成疾,大病一场,这才修身养性起来。”
  元嘉提起来也是感慨,“如今身上带了一堆的陈年旧疾,没了年轻时的果决也是寻常。毕竟自己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再不陪在家里人身边,哪日就真要天人两隔了呢。”
  “可惜,这样的老臣还是少了些。”
  燕景祁面露少许憾色。
  是可惜,也是憾事,却不该这时候提起,又引去燕景祁太多的关注。
  元嘉本端着杯盏,忽的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,像是被滚烫的杯壁灼到了指尖一般,手腕陡然一颤,杯盖便“嗒”的一声跌回盏上,荡出脆亮轻响。
  “可无事?”
  燕景祁拧眉问道。
  元嘉顺势搁下杯盏,蜷了指尖,又姿态从容地放回膝前,却朝燕景祁笑道:“在此先恭喜三郎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此话又是何意?”
  燕景祁挑眉问道。
  “谭思文今次虽冒失了些,却也替三郎试出了不少问题呢。”
  元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兴奋,又很快被藏在细密的鸦睫之下,只将语调放得又轻又缓,“那些替韩通海说话的老臣们,其中有些人固然是看在旧日的交情……可同为三郎尽忠,既知韩通海有错,又怎能因私情故意偏帮呢?至于剩下的,或许年轻时都颇有功绩,先帝亦看重他们,可如今您才是天下的主人,他们却要仗着自己年纪大了,倚老卖老,为您、为国朝尽忠的心已然淡了,实不堪再居此位上。”
  “……三郎何不趁此良机,直接撤了这一堆伴食宰相,另换些能做实事的。便是年轻些也不打紧,只要在其位谋其事,也算是不辜负三郎了。”
  元嘉笑盈盈地望向燕景祁,看似在等着男人的一个首肯,心底却早已清楚这人的回答会是什么──燕景祁断不会就这样赞同她这番话,而她的目的本也不在这番话上。
  果然,燕景祁略一沉吟,便利落地摇了头,面上毫无踌躇之色。
  “不成,且不说他们如今尚无过错,便是要清理掉,这般数目也太醒目了些,怕是会招来朝野议论。职衔低的还好说,京中有的是候缺的官员,但要撤掉韩通海这样的,谁来接手便是个大问题,总不能次次都用转迁的法子……底下人也还没磨炼出来,要想续上也是难哪。”
  燕景祁如今在元嘉面前也不避忌,对着人随口便能说出朝堂上的大小事──横竖知道元嘉不会泄露出去,此前的几次争执也只是为给自己一个稳当。
  至于旁的,这两年,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元嘉在某些事情上的试探,可那又如何呢?他身边从来不缺有心思的人,又不是庙里供的菩萨,哪里会真的无欲无求无所图谋,捧着一颗心唯他命是从呢?
  所以他便也只是看着,若觉得有趣,便从指缝间漏下一星半点的恩赏,任由底下人如饿狗扑食般冲在他面前匍匐讨赏。手伸得太长也不打紧,不过是些胡乱攀长的杂草叶,一剪子下去就能了事,便是这株死了,再换上一株新的也就是了,无非麻烦些罢了……可他总是嫌恶麻烦的,尤其在头疾发作的更加频繁以后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