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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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知意不说实话很正常,他就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。”
  “你问我他过得好不好,其实不太能用简单的好与坏来定义。和你分开的那段时间不太好,很长时间都没回过家。酒喝得多,烟也抽得凶,咖啡当水一样往肚子灌。后来慢慢好起来,笑也多了,但还是不常回家。他不回来,大概是不想看到那栋人去楼空的房子。有一回喝多了,很不讲理地说我为什么不请人去帮你除除草,他都看不见草坪上的小野花了。”
  “只要不提到你,我感觉他挺正常,只要提到你,要么就是生气,要么就是装听不见。不过我看得出来,他虽然咋咋呼呼地发脾气,但他其实很伤心。”
  停顿数秒,段青时继续问:“知意这几年除了那次打碎玻璃,还受过其他伤吗?”
  “有。不好好走路非要滑楼梯,让铁钉挂了一下,不严重。”
  段青时不质疑徐润清作为母亲的判断,也不怀疑他对钟知意的了解程度,但仍有疑问压在他的心口。
  他百分百肯定,钟知意刚刚骗了他,可钟知意到底在隐瞒什么?
  不知道是感冒还是被钟知意气的,段青时有点头晕,他到走廊上透了会儿气,接到助理云安琪的电话,询问他在哪间病房。
  段青时说了个数字,两分钟后,云安琪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,把纸袋和笔电递给他,“这两天的会议已经调整到线上,具体的日程表发到您邮箱了。另外,今年的酒店设计论坛邀请函我已转给landon,请他安排时间参加。”
  “好,有事电话联系。”段青时说完,又改了口,“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用联系我,直接找landon。”
  段青时在隔壁冲了一个热水澡,换上一件柔软的毛衣,走进病房时,钟知意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。
  装睡装上瘾了。
  段青时一肚子火,就没管他。打开电脑,浏览了一遍日程表,将重要的事项一一做了标注。处理完所有的邮件,他一抬头,就看见钟知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  “你把我吵醒了。”钟知意说。
  段青时戳穿他:“根本就没睡着,吵醒什么吵醒。”
  钟知意抬了抬下巴,蹭掉盖在脸上的被子,问他:“哥你还在生气吗?”
  “我要是说我生气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  钟知意眼皮耷拉下来,很没精神的样子,“那我哄哄你呗。”
  段青时没说话,也没理他。过了会儿,才放下笔电,走到床边坐下,握住钟知意的手指轻轻揉了揉,“哄吧。”
  钟知意笑了下,但笑得很勉强,“我有点疼。其实我很怕疼,小时候手指被草叶割破都要喊上半天,但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把疼说出口就变成一件很难的事。我想让每一个人都开开心心,我应该是那个能给大家带来快乐,而不是带来负担的人。”
  钟知意的手指在被子里捂了这么久,还是冰凉,段青时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,说:“问过你自己吗?”
  钟知意愣了下,“什么?”
  “你自己开不开心。”段青时目光沉静地看着他,“为什么把注意力都放在照顾别人的心情上,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,不明白吗?”
  钟知意的成长环境很干净,也因此干干净净地长大。
  他在心思最为敏感的阶段,段青时一直允许他表达自己,给他稳定的陪伴和支持,在这种前提下,他很难不成长为一个内心柔软,对这个世界抱有深切同理心的大人。
  小到没办法无视他人因为自己不开心,大到没办法做到无视他人的不幸与痛苦。
  钟知意在能量消耗殆尽之时,他绝望地把这种柔软称为软弱无能,没有能力去面对风浪,却偏偏选择走进风浪,最后筋疲力尽就是他必达的终点。
  在圆桌周刊度过的那四年,他写的每一篇稿子都像是片砂纸,没将他的心打磨得更加坚硬,反而磨得鲜血淋漓,一路淌血直到今天。
  “明白,但很难做到。”钟知意说,“如果很简单就能做到,我们不会分开。哥,我就是这样一个人。但我现在已经能够偶尔看一看自己了,不然我不会和你说这些。”
  段青时堵在心口的气忽然就散了大半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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