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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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柏松霖回握住许槐,带着他下坡、再上坡,从开阔地走向一座墓碑,目标明确。
  这不是柏松霖爷爷奶奶的碑。许槐眯着眼去看碑上的字。
  到了此刻,他心里已然有模糊的预感。
  “我爸妈的碑,”柏松霖在旁边说,“它是困在我心里的风。”
  原来睡前柏松霖说的是“放风”。许槐脑子里先掠过这个念头,然后“柏云山、祝春燕”几个字赫然入目。
  刻在碑上,比印在照片底下遒劲苍凉。
  许槐紧紧抓住柏松霖的手。柏松霖神色如常,走到碑前用力握了一下许槐,从外套内兜里摸出一沓纸,上面是他用左手画的画,很鲜艳,一幅幅全是盛开的花。有张没拿稳飞进风里,很快穿在远处的灌木枝子上迎风翻涌。
  红果硕硕,正是冬青。
  色彩太明丽了,周围没有比它更明丽的存在。许槐的眼睛被它刺得发涨。
  “我替你点,”他默默走到上风口蹲下,使劲闭了下眼说,“给我打火机。”
  柏松霖笑着按了按许槐的头,叫他去风小的位置,屈膝蹲在他身侧挡风。
  两个人一下子比墓碑矮了许多。
  许槐接过打火机点火,一张连翘在碑前烧着。报春的花,灿烂的明黄,很快转为灰烬。
  柏松霖用脚在上面踩了几下,踩灭余烬,再递给许槐第二张。
  递出去的同时,他也开了口。
  “我从小是在小院跟着爷奶长大的,这你应该都知道了,爸妈对我来说只有逢年过节、重要日子里才会出现,就像民间故事里的神仙,像西方的圣诞老人,带很多礼物,陪我挤在一张床上睡几天,满足我的各种要求,然后再匆匆离开。”
  “很小的时候,我会求他们别走,坐在他们正收拾的行李里耍赖,不肯出来,经常是哭累了被抱上床都不知道。等稍大一点了,我求的就实际了,求他们能不能晚一天走。我爸妈每回都答应,趁我睡着了再瞒着我赶早走,等我醒了人已经不见了,被子外面摸着都是冰凉的。”
  那种冰凉就像现在横吹的风,穿肌透体,吹醒了不知是真是幻的美梦,让当年的他坐在床上迷茫、伤心、愤怒。
  “后来我就不求了,说了没用,只在心里把他们在家的每一天都当倒计时那么过。这么有个两三年吧,我十二岁那年的寒假,正月十三,晚上我妈跟我说他们第二天得走。我本来应该说知道了,我说知道了就啥事都没了,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,我问她能不能晚一天再走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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